荑草青

冥冥之行,照照之功

城隍驾到 番外 姻缘

梅长苏心情不大好。

 

上次帮月老搭了鹊桥,得了一小段红线,他便缠了萧景琰一起出来玩,顺便看看红线的威力。谁知道这走了一路,都没有把红线用出去。

 

也不是没有遇上有情人,但每次都是他还没来得及用上红线,俩人就已经自行解决了。比如上次那男的和女的,家里死活不同意他们的亲事,梅长苏正要把红线剪下一段来,两人就私奔了……

 

再比如上上次那一对儿,也是家里不同意,梅长苏还没把红线拿出来呢,两人就已经在房里开始“煮饭”了,结果最后生米煮成了熟饭,俩人就高高兴兴地成亲了……

 

梅长苏很郁闷,话本里不是说有很多青年男女都因为不能在一起而殉情了吗?都是套路!

 

萧景琰心情很好。

 

自从和梅长苏一路向云南飘来,路上尝遍了各地的特产,吃的他心花怒放,还好他怎么吃也不胖,要不然,飘不动可就太丢人了。

 

两人就这样又飘了两天,终于在一天傍晚发现了一个小院子,院里种了许多秋菊,正开的旺,散发着阵阵清香,看起来清秀又傲然。

 

萧景琰虽然喜欢吃,但毕竟上辈子从小长在皇宫,对美的东西也有强于一般人的鉴赏力,梅长苏就更不必说,乍见这开的别有风貌的秋菊,两人便一同落了下来,站在那里赏菊。

 

孰料,刚刚落下,就有一股劲风直扑过来,梅长苏赶忙转身就将萧景琰护在了怀里,心里暗惊:这是谁?竟然敢对我们下手?!

 

梅长苏做好了被重重一击的准备,却觉得那风转了个向,扑向花丛那边,来不及多想是怎么回事,梅长苏就揽着萧景琰躲到了旁边的竹林里,看怀里人安然无恙,这才略略放下心来,向外看去。

 

事发突然,萧景琰又在做了土地后失了全身功力,竟然没有反应过来,直到和梅长苏躲在竹林里才回过神来,正想问,一看梅长苏那紧张的样子,便噤了声,跟着他向外看去,这一看,几乎要叫出声来。

 

外面是两个人在缠斗。一男一女,一青一白,一剑一矛,两人你来我往,虽打得酣畅淋漓,却不带杀气,也总是堪堪避过对方的要害之处。只是那男子明显功力不济,过了不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,倒是那女子愈战愈勇,手中的长矛舞的风生水起。

 

梅长苏和萧景琰对视一眼,都放下心来,看来刚刚那劲风不是冲他们来的,而是这两人打斗间卷起的风罢了。他们看这两人武功招式奇巧,便也不离开,只站在竹林里观战。

 

眼看那男子要败下阵来,一道清脆的人声从他们背后传来:“公子,小姐,开饭了。”梅长苏和萧景琰扭头一看,是个小童,看样子喊的正是刚刚停手的两人。再看看被喊的人,正整理衣衫打算向内室走。

 

“霓唔……嗯嗯……”梅长苏手疾眼快地捂住了萧景琰的嘴,拦下了他的话。他也很惊讶,眼前这个女子分明就是年轻时的霓凰,而她身边的那个男子,不正是穆青吗?

 

梅长苏心思一转,就知道了怎么回事,看样子这是两人的投胎转世,只是万万没想到两人转世还能成姐弟,也真是几世修来的缘分。松开捂着萧景琰的手,梅长苏拉着萧景琰就跟了上去。

 

两人一直跟到内室,还没进门,就听见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唤道:“霓凰……”对视一眼,果然是转世,名字都没有改。

 

再进去一看,一个气势凛然的老人正坐在上首,不是云南王还能是谁?坐在一边的那个妇人,也正是当年霓凰的母亲。“凰儿,你也该成亲了,你看看你嫂子孩子都五个月了。”

 

“哼,那是我哥运气好,才找了个这么好的嫂子,我才不急呢。”霓凰冲着穆青扮了个鬼脸,端起饭碗吃起来。

 

“……嫂子?哥?”梅长苏和萧景琰面面相觑,原来不是姐弟,而是兄妹啊,没想到霓凰做了妹妹却还是一副长姐风范。

 

两人还在愣神,霓凰已经扒完了饭,放下饭碗回房了。梅长苏知道她不可能这么早就歇息,便和萧景琰赶紧跟上,在她关门前闪了进去。

 

“不知道霓凰有没有喜欢的人,要是有,还可以把这红线用在她身上。”梅长苏压低了声音,萧景琰看了梅长苏一眼,点点头:“嗯。”

 

两人知道霓凰能听见他们说话声,但看不见他们,便也不再说话,打量着霓凰的房间:墙上挂了一把弯弓,旁边悬着一柄大刀,桌边的架子上还靠着一杆长矛,一面书壁,一幅寒梅图,除此之外再无他饰物,竟完全是个武人的房间,不见一点女儿家常见的挂饰之类。

 

梅长苏心下感叹,霓凰即使是投胎转世,也依然是英气十足,上一世她吃尽了苦头,从小便没了双亲,披孝上阵,硬是扛起了云南王府的威名,不知道这一世谁那么有幸,能娶她为妻。

 

听到梅长苏轻轻的叹息,萧景琰伸过手来握住了他的手,梅长苏一抬头便对上他关切的眸子,不由一笑,回握住了他,不再去想前世那些纷纷攘攘。

 

两人正在四处观望,就见霓凰“噗”地吹灭了烛火,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,突然站起来,悄悄打开门,从墙上翻了出去。

 

一路跟到另一个大院中,霓凰熟门熟路地翻进去,闪进了一个房间。两人凑到窗边一看,屋内是一个青年男子,正俯身收拾着一个大箱子,看不清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。

 

霓凰一进去便坐在了桌边,俨然女主人的样子,那男子见她进来,也不吃惊,只给她倒了杯茶,陪着她坐了下来。

 

梅长苏往前凑了又凑,才勉强听清霓凰的话:“我爹要给我定亲了。”他暗暗腹诽:老人家不过催了你一下而已,就你那武力值,谁敢硬塞个男人给你啊。

 

不知道那男子说了什么,霓凰便有点生气了,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,打开门出来,又翻墙回去了。

 

那男子追了出来,没赶上,便笑了笑,又回房了。梅长苏看清了那人的脸,正是当年赤焰军中的大将,聂锋大哥的弟弟,聂铎。

 

霓凰上一世就嫁给了他,这一世却还是倾心于他,缘分这东西,真是难以预料。只是,看聂铎这样子,霓凰都气冲冲地走了他还不追上去,只怕霓凰真心错付了。

 

梅长苏一急,也不顾月老说的只能系有情人,便要过去替霓凰把红线系上,却被萧景琰拉住。“小殊,别急。你看那箱子里的东西。”

 

梅长苏探头看了看,那青年现在站在桌边,摩挲着霓凰拿过的杯子,嘴角挂笑地想着什么,一边的箱子里放了好多东西,不知道有什么用。

 

萧景琰拉了梅长苏一把:“小殊,你看,那箱子里的东西分明是用来请媒人的,看样子,明天,最迟不过后天,聂铎就会上门提亲了。我们走吧,等好消息就行。”

 

将信将疑地看了萧景琰一眼,梅长苏犹豫了一下,还是跟着他回去了。

 

果然,第二天,聂铎就请了媒人来提亲了,又过了一段日子,两人便请了宾客成了亲。

 

梅长苏和萧景琰也去了二人的酒宴,看着新人拜完堂,又悄悄把一对玉佩放在贺礼中,两人就顺了一壶酒出来,飘上了屋顶。

 

明月高悬,亭台楼阁都笼罩在月光里,一派祥和静谧,从婚宴上传来的说笑声隐隐约约,反而衬得眼前这景有种不真实的美。两人都不说话,只轻轻抿着酒,赏着月。

 

梅长苏突然开口,语气轻柔,“当初,在琅琊阁的时候,蔺晨特意把我的床放在窗户边上,夏天的晚上,我躺在床上,便会让飞流打开窗户,看着外面的月光。”

 

这是梅长苏第一次同他说起当年的事,萧景琰有些神伤,不忍打断,只是递了一杯酒过去,梅长苏接过酒杯,啜了一口,复又说道:“那时候,我常常在想,你会在干什么,是已经睡下了,还是在练武,又或者是在赶路,想到我们看着的,都是同一片月光,就觉得离你没那么远了。”

 

萧景琰接口说道:“我那时候经常在外驻军,夜里睡不着,就去外面看月亮,有时候也会舞剑,练着练着就想起之前我们两人一起练武的时光,就会想,这天空这么大,月光这么亮,是不是也会照着你?你是不是就在哪个地方,看着月光,等着我去找你?”

 

他轻轻笑出了声,转身看着梅长苏,说道:“我终究是找到了你,你终究是等到了我。”

 

看着他浩如星海的眸子,梅长苏一时情动,牵起他的手,仔仔细细把手指嵌进去,用力扣紧,然后拿出红线,缠在了两人交握的手指上。

 

萧景琰有点惊讶,却也没有挣扎,而是顺从地任梅长苏牵着,看着红线散发出光芒,在他二人指间流转,又渐渐消弱,隐于指间。

 

直到后来,梅长苏才知道,那天月老还有未说完的话,这红线是不能轻易用来绑神仙的,一旦绑了,这两人就生生世世,再难分开。知道了这消息,他却也只是一笑,侧头过去,在萧景琰唇上轻轻啄了一下,看对方红了脸。

 

岁月静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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