荑草青

接上文：长苏跨过了心里的坎儿，从心里接受了景琰，早上醒来景琰又一次失忆，两人一起吃早餐。

 
——――――――——正文君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 

拒绝了这人递过来的小甜点后，梅长苏笑眯眯地看他吃完了榛子酥，擦擦嘴角，满足地笑了笑。然后抬眼问道：“你说你叫林殊，又叫苏哲，还叫梅长苏？”
 
“是。”
 
“你叫我景琰，那我叫你什么好呢？……小殊吧，可以吗？”
 
“……好。”
 
“小殊……跟我讲讲平时我都在干什么吧，你说我是皇帝，可是……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。”
 
又把他登基以后做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：取缔悬镱司、整顿吏治、提拔才俊、开通水运、修筑堤坝、救济灾民……
 
随着梅长苏耐心的讲述，一早上就这样过去了。两人都不饿，午饭就随便吃了点东西。吃过饭，萧景琰说要带梅长苏去一个地方。
 
虽然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，梅长苏还是跟着去了。直到站在这个苑子的门口，梅长苏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：
 
琼梅苑。
 
这是一年前，自己从北境的战场上回来，在宅子里养病的时候，有一天萧景琰告诉他的地方。
 
“小殊，喜欢这个名字吗？”
 
“还行吧。”
 
“这是我，嗯，我……专门给你……修的地方，你身子不太好，需要静养，在这里常有人来拜访，那个……要不……搬到宫里去住，好吗？”
 
“……不了，住在这里挺好的，宫里事务繁忙，陛下也不必时时过来探望。”
 
他清楚地看见那人眼里小心翼翼的亮光瞬间就熄灭了，心也像是被揪着狠狠地揉捏着，却执拗地不肯松口，只说：“陛下，苏某并无大碍，陛下还是回去吧。”
 
他是何其聪慧玲珑之人，如何不知道那人的小心思。当年在黎老先生门下受教时，两人曾谈起诗经中的情诗，他说自己最喜欢那句“投我以木桃，报之以琼瑶。”无一情字，却字字皆情。当时还被那人追问说如何不更喜欢下一句。
 
匪报也，永以为好也。
 
琼梅苑。喜欢，他当然喜欢，喜欢的不得了，喜欢到心口都钝钝地疼。可是，他不能说。
 
想及此处，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，不忍再看苑牌，急忙掉转了头，却正对上萧景琰探询的目光。
 
“小殊，你怎么了？”
 
“我没事，刚刚风大，有些迷了眼。”
 
“哦。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？我不记得这是什么地方了，只觉得很熟悉，而且莫名地觉得这地方对你我来说很重要，就想着带你来看看，说不定我能想起来点什么。”
 
梅长苏心里又酸又甜，想了想，转头看向萧景琰：“进去走走？”
 
看着他眼里跳动的光芒，似乎还略带着狡黠，萧景琰几乎要沉进去了，下意识地说：“好。”
 
两人一同走了进去。
 
这苑子不大，但很幽静，门前的平地上种满了梅花，虽然现在还不到梅花开的时候，但也是别有一番韵味。
 
推开门进去，这里并没有住过人的痕迹，但所有的家具上都只有薄薄的一层细尘，看似是这两天才刚刚落下。
 
梅长苏心里一动：是因为景琰这两天失了记忆，所以才落了灰土吗？这里，一直是景琰亲自来打扫？
 
这就是萧景琰的温柔，不用力，也不让你看见，只是默默在背后暖着你，守着你们的一切，只要你回头，就能看见他。
 
这样想着，梅长苏禁不住去寻找萧景琰，仿佛只有看见那人，才能安心。转过头，就看见萧景琰正站在几桌前俯身看着什么东西。
 
好奇地走过去，就看见桌子上铺着一张宣纸，上面还写了两句话，想必是景琰写的吧，梅长苏走近一点，想看看到底写了什么。
 
“曾经沧海难为水，除却巫山不是云。”
 
念完纸上写着的字，萧景琰自言自语：“这是谁写的呀？怎么让人觉得这么伤感。……哎，小殊你看，这里好像还有泪痕哎。”
 
萧景琰只顾着惊奇，便错过了梅长苏脸上一闪而过的心疼、内疚和隐约的甜蜜。
 
“景琰，去外面看看吧。”梅长苏怕待在这里要是再发现什么东西，自己真的会忍不住落泪。
 
“好。”正好萧景琰也看完了屋里的东西，就迈步出门，走进门前的回廊。梅长苏跟了上去。
 
这回廊设计很有意思，两边长满了爬山虎，把长廊遮的严严实实，阳光透过爬山虎手掌形的叶子，在地上跃动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形光斑，给这静谧的长廊平添了几分生机。
 
七拐八折，竟有着几分曲径通幽的美感，只让身在其中的人生出一种走着走着就可能走到世外桃源去的错觉，而这长廊果然也没有辜负这种感觉，尽头出现了一个小亭子。
 
亭子里有一张上好的木材做的小圆桌，桌边是两个树桩，代替了椅子，尽管有几分粗犷，但放在这个四周都被爬山虎围起来的小空间里，却也不显突兀，反而是给这精致的亭子增添了一些野趣。
 
萧景琰和梅长苏在那两个树桩上坐了下来，打量着周围的环境，才发现这里的爬山虎和长廊中的不太一样，长廊中的爬山虎是从地上钻出来的，然后蜿蜒着爬上廊顶，而这里的爬山虎却是从亭子顶上垂下来的，好像是天然的帘子一样。
 
缓步走过去，伸手拨开这翠绿的帘子，梅长苏就看见外面又种着一片梅树。萧景琰也跟过来，看着这么多梅树感叹道：“真像是人间仙境啊。”
 
梅长苏也不搭话，就这样看着，却突然发现这梅林中有一棵梅树似乎与众不同，便走过去看。
 
果然，这梅树与其他梅树不是同一种，它的枝干生得极美，虬曲盘旋，像是飞龙一般。
 
飞龙？梅长苏一怔。
 
“小殊小殊，你快来呀，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。”
 
“什么呀？大水牛你能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啊？”
 
“你来看呀，快看快看，这可是皇长兄从宫里带回来的梅树，很难养活的。好看不好看？”
 
“哇，这树叫什么呀？果然是个好东西。”
 
“叫玉龙戏雪。你看，它的枝干像不像是飞龙？你要是喜欢，我就在我的府里也种上，以后你就可以天天来看了。”
 
“好啊，那你可得给我照顾好了！还可以在树下埋上酒，埋它个五六年，咱们再拿出来喝！”
 
“好！”
 
梅长苏站在树下，仿佛看见那两个明亮的少年兴致勃勃地一边赏梅一边斗嘴说话。他蹲了下来，颤抖着伸出手去，就要去挖地上的土。
 
“哎，小殊？”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，握住了梅长苏的手：“这树下是埋了什么东西吗？别用手挖啊，等我去找个工具来。”萧景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。
 
过了一会儿，他回来了，手里拿着一个挖土用的工具，一边扶梅长苏站起来，一边问：“下面埋了什么啊？”
 
“可能没什么东西吧，要是有的话，应该是一坛酒。”梅长苏淡淡地说，可萧景琰却听出了他语气里带着的一点点期待。
 
萧景琰毕竟是武人体魄，几下就挖掉了上面的一层土，露出了一个小坛子，下面果然埋了东西。
 
放下工具，萧景琰用手扒去坛子周围的土，把坛子抱了出来，闻了闻，有淡淡的酒香，转身递给梅长苏：“唔，果然有酒，你怎么知道呀？”
 
“……猜的。不过，既然挖出来了，景琰，要不要尝尝？”
 
“可这是别人的东西哎……那好吧。”萧景琰看着梅长苏像小孩子一样兴奋的眼神，竟然发现无法拒绝这个人，只好同意了。
 
两人一起回到亭子里，坐定，梅长苏像是献祭一般，慢慢地一层一层地去着酒坛外面的封纸，只有他自己知道，他在打开的，不是一坛酒，而是景琰对他的情意。
 
萧景琰被这酒香勾起了馋虫，却也不催促，只因为那人的动作实在是太美了，就像是天上的谪仙一般，一举一动都透着悠然，此时任何声音都只会是噪音。
 
酒坛终于完全打开。
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
酒后乱性？

好吧，下章会有小甜饼，可是没有肉……毕竟真正意义上两人才认识一天，就推倒不太好……（其实就是敢撩不敢炖的我……）